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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到三毛的诗句:“如果有来生,要做一棵树,站成永恒,没有悲欢的姿势。一半在尘土里安详,一半在风里飞扬;一半洒落荫凉,一半沐浴阳光……”,我不由得想起秀英和她门前的那棵老杏树。 儿时,父母忙于生计,无暇顾及那个咿咿呀呀、软软诺诺的我,秀英就主动把我接到身边悉心呵护。我人生中第一张彩色照片是被秀英捧在怀里拍的,每一次的家长会是秀英参加的,就连结婚对象也是经过秀英点头认可的。 秀英是我的奶奶,是我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人,她用慈爱的眼神望高了我,我也在懵懵懂懂中读懂了秀英的白发。 打我记事起,秀英和老杏树仿佛从来就在一起,听爸爸说那是爷爷老于亲手栽下的。 从前吃水困难,到村口公用井打一次水要排很久的队。秀英爱干净,淘过米、洗过菜的水总得重复发挥几次利用的价值,才舍得浇进菜园里。憨实的老于虽然嘴笨却看尽眼里,于是用自己在生产队里干活时偷偷省下的饭票换得几壶好酒,请来两三好友帮忙,夜以继日地在菜园门口打下了一口的水井,又默默地在井旁栽上了一株杏树苗,满脸灰土的老于傻笑着望着秀英,又清又甜的井水仿佛缓缓流过秀英的心房,浪漫的枝丫也悄然在秀英的小院里蔓延生长。 几年的光景,杏花从星星点点到玉雪千堆,枝干也从墙的这头伸向那头,犹如老于粗壮的臂膀,郁郁葱葱地遮住了井口,也给秀英挡住了炎炎烈日, 农闲时分,杏树下成了秀英和邻里姐妹一起拉拉家常、聊聊闲话、做做针线的聚集点,人手一个用细柳条编制的针线筐箩,里面装了针线、顶针、锥子、剪刀,有织毛衣的,有缝补衣裤的,而秀英最拿手的就是做布鞋,经她手做出的布鞋,剪裁新颖、结实耐穿,在村子里算小有名气,时常有人找她帮忙剪鞋样、讨教纳“千层底”的方法。秀英总说:“这布鞋每一针每一线我心里都有数,老于穿上干活脚也能舒服些”。老于也是个闲不住的人,扛着铁锹到田边东挖挖、西填填,修修路、挖挖水渠,嘴里总是美滋滋地哼着小调儿,像是有着使不完的力气,我想秀英说得没错,他脚上的布鞋一定很合脚,也更合心。 秀英和老于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,又过几年,四间红瓦白墙的砖房取代了三间小土房,杏树的枝头也漫过了房顶,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,点点碎金洒在杏上、叶上、房顶上,黄得发亮,绿得清澈,红得火热。 老于用麻绳和木板做了一个结实的秋千,挂在两个粗壮的枝干上,我就坐在秋千上,迎着风荡得越来越高,像《西游记》里数着人参果的小仙童一般,荡起来数着杏子。一阵微风拂过,杏子摇头晃脑地三五一落,落在水井旁,掉进草丛里,打在身体上。年幼的孩童笑闹的抢着捡着,稍大一点的孩子心眼儿就多一些,干脆直接爬上树去摘,肆意爬得很高很高,挑拣更大的杏子采摘。秀英总喜欢在旁边关切地望着,一遍遍地叮喃:“慢点儿,注意安全.....”抖动的枝丫传出阵阵的欢声笑语,秀英也不自觉的跟着上扬了嘴角。 冬风凛冽的呼啸着,杏树的枝干枯憋了很多,杏树的确老了,秀英也老了。一晃,老于走了很多年啦!夜晚的秀英常常孤独地坐在窗前,望着老杏树的影子,眼神飘进黑夜,飘过星光,飘向无可慰藉的迷茫与空荒。 上大学后,秀英特意买了老人机,第一个号码存的便是我的。隔三差五地打着“电话粥”,说着家常里短,每每说道老杏树果子一年不如一年的时候,秀英总是莫名地哀伤与惆怅,我总是岔开话题,逗她开心,其实我明白那棵老杏树在秀英心里不仅仅只是老杏树。 如今土房子、老水井、野蔷薇、一条通往幽处的碎石小路常零零散散的出现在我的梦中,老杏树伴着我的祈祷,也随之轰然飘去,跟随着秀英,陪伴着她,围笼着她;秀英坐在满地繁花中,满地农荫里,张望复张望,等待着杏树一轮又一次轮的开花结果、落叶归根,更等待着那个栽树的人,伴着霞光,扛着锄头,灰头土脸却憨憨地笑着从田里归来。 | |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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